2020年12月28日上午，邓秋(化名)的孩子像往常一样在电脑前等着上培训班，但没等多久老师就来了。经过接触，邓秋夫妇才知道，这家名为“学霸君”的培训机构已经爆了。
更让邓秋夫妇吃惊的是，他们发现，购买课程的所谓“分期付款”，其实是“贷款分期”。虽然已经无法继续上课，但已经签订贷款合同的消费金融公司仍在催还款。如果不还，将面临征信风险。
邓秋夫妇的遭遇绝不是个例。大量没有完成课程的家庭深受其害。其中，不少家长在购买课程服务时办理了“贷款分期”业务，目前仍陷在教育贷款中。他们休学拿不到钱，却要面对贷款机构的催收。
父母愕然:我买房没找银行借钱。
参加了一个培训却贷款了！
邓秋的妻子告诉《中国基金报》记者，2020年6月，他们购买了学霸君一对一在线培训课程，总价19200元。当时邓秋向业务人员明确表示，需要“不贷款，不办信用卡”。因为担心培训机构中途倒闭，他坚持按月分期付款，“交一个月的钱，上一个月的课”，学霸君的工作人员也同意了。
购买课程时，业务人员通过微信向邓秋索要了身份证和银行卡的照片，还在邓秋手机上留下了收到的验证码，“说是帮忙办理支付手续”。在这种模式下，邓秋先交了1920元的“押金”，接下来的12个月每个月交1440元。
“学霸君跟我们说分期付款，从头到尾都没告诉我们是贷款。”邓秋的妻子说。
学霸君爆炸后，经过多方联系才知道他们在“中银消费金融有限公司”(以下简称“中银消费金融”)申请了一笔教育分期贷款。在后续的沟通中，中银消费金融告诉邓秋，还有6笔贷款要还。虽然不能上课，但是贷款还是要还的。
邓秋夫妇一时百思不得其解，因为他们不记得签过什么借款合同。2021年1月6日，邓秋终于看到了中银消费金融通过邮件发来的电子合同。合同显示，双方于2020年6月签订了《新易贷-教育云分期》借款合同。
受访者提供的借款合同截图。
“因为麻烦，我们连买房的贷款都没拿到。参加完一个培训，怎么能主动申请贷款呢？”邓秋的妻子不解。
小镇父母:半夜醒来想着贷款的事。
“带着孩子遇到这种事，真的是毫无准备。”另一名学生的父母李彩桦(化名)非常焦虑。
李玉生活在中国东北的一个县级市。2020年5月，她给高二的女儿买了学霸君通用辅导课程，总金额24800元。
“当时跑业务的人告诉我，有一个教育分期活动，家长可以通过消费金融公司办理，不想学随时可以退学。”李彩桦回忆说，业务员“自始至终都没提贷款的事”，她在微信上提供了自己的信息，帮业务员办手续，甚至没有收到合同。
两个月后，李彩桦要求退学，但他每月仍会收到消费金融公司的催款短信。
“那时候，方便。”李彩桦遗憾地说，如果他知道这是一笔贷款，他会仔细考虑的。
对李彩桦来说，退学和终止贷款是不可能的。最近儿子生病了，还住在医院。估计要十几万。对于月入3000元的她来说，每个月需要还的1000多元教育贷款是个沉重的负担。
采访结束后的第二天凌晨2点54分，她给记者发来一条信息:“晚上醒来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件事。”
父母的困惑:
不能再去上课了，为什么还要交钱？
多位接受《中国基金报》记者采访的受害者表示，当初给孩子报八军的课程时，因为学费一次几万元，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。工作人员说可以分期缓解压力，可以按月付费，可以随时退课退款。
很多家长明确表示，没有被告知当时办理的“分期付款”是“贷款”，手续也是通过微信在线完成的，事后也没有收到贷款合同。
据初步统计，学霸君事件涉及的放贷机构有中银消费金融、易克粉、海米管家等。
一位家长提供的支付界面截图显示，支付时有“分期教育”选项可供选择。
受访者提供的学霸君支付方式页面截图。
家长赵丽(化名)说，她还有17000元的课程要上完，即使提前申请了退款，也没有收到一分钱。在消费金融机构发来的催收短信中，明确提到逾期可能会影响个人征信，所以在2020年严重月份收入很少的情况下，他们甚至借钱还贷。
目前学霸君的客服电话只告知了两个换班的手机号码，但记者试图拨打这两个号码，均无法接通。
一名学生家长提供的《学霸君1对1辅导协议》显示，上海千文万巴云计算科技有限公司(学霸君1对1)为甲方，家长(包括学生本人)为乙方..
上述合同第五条约定“乙方应向甲方及贷款机构提供真实、准确、有效的乙方个人证件、信息、资质证明材料及其他所需材料……”。
受访者提供的学霸君1对1辅导协议截图。
贷款是怎么办理的？
那么，正常的贷款办理需要哪些流程呢？
以中银消费金融为例，中银消费金融官网显示，信义贷-教育云分期是“为有语言教育培训需求的消费者提供的专属消费信贷解决方案。”
以上产品的应用条件包括:1。20-60岁大陆公民；2.在申请地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；3.申请人无不良信用记录；4.其他公司风险审批的必要要求。申请流程是线上申请，后置审批，没有线下签单。
中国银行消费金融官网页面
记者致电中银消费金融“95137”客服热线，客服人员在电话中表示，“新易贷-教育云分期”一般由与公司合作的教育机构推荐，商家贴息。正常流程是我操作，提交个人信息，进行面部识别。需要填写的信息包括姓名、手机号、身份证号、银行卡信息、家庭住址、公司信息、联系人姓名和电话等。面部识别后，我会确认是否查看电子协议。贷款协议只有电子版，没有纸质版。
记者获得的一份中银消费金融“新易贷-教育云分期”的借款合同显示，消费者与中银消费金融指定的特约商户签订协议后，即可申请贷款。
受访者提供的借款合同截图。
学霸的困境
学霸君曾经是K12在线教育的顶级玩家之一。
学霸君的关联公司为上海千文万巴云计算科技有限公司，成立于2013年，法定代表人为张。天眼调查显示，学霸君主要从事照片搜索和一对一辅导。
官方资料显示，学霸君的核心产品是“学霸君1对1”，提供中小学在线1对1辅导。全国300个城市，500万学生用户。2016年10月，学霸君1对1产品上线。2018年8月，学霸君1对1月收入过亿。2018年12月，全年总流水突破10亿元。
2020年12月底，学霸君宣布破产。
1月2日凌晨，学霸君创始人兼CEO张在朋友圈发了一封公开信。他承认，一个潜在的投资者，在估计了雷雨过后的道德风险之后，是不能投钱的。办了8年的学霸君倒下了，学霸君1对1，优学小班都要倒闭了。
张说，他最对不起5万多名学生。在维权群里，看到父母哭，我就坐立不安，羞愧难当。
张表示，将重点为家长安排员工、老师、找课程，尽力挽回一些损失。
2021年1月25日，记者来到位于广东省深圳市龙华区的学霸君1对1深圳龙华体验中心，这里已经人去楼空空，玻璃门上贴着出租铺面的广告。
图/中国基金报记者徐智
律师的解释
广东融冠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陈惠芳表示，在“教育贷款”的模式中，存在多组法律关系，其中教育机构与消费者的法律关系是买卖合同，消费者与金融机构的法律关系是借贷，教育机构与金融机构的法律关系是合作法律关系。通常在这种模式下，教育机构与金融机构之间会有合作协议，消费者需要分别与教育机构签订班级购买合同或相应的班级订单，而消费者与金融机构会签订消费贷款合同、还款计划表及其证明文件。
陈惠芳提醒，给教育机构交学费时，分期付款和贷款分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法律概念。根据《民法典》第634条规定，分期付款是买卖合同中的特例，付款节点分为若干次。在这个过程中，交易主体可以选择在各个节点借款，也可以选择使用自有资金。分期付款时，教育机构不能一次性收到全部学费。
贷款分期是指在交易过程中，消费者通过向金融机构贷款的方式向教育机构提前支付全部课时费，然后消费者需要根据借款合同向金融机构分期还款。
陈惠芳说，在教育机构爆炸之后，申请了“教育贷款”的消费者不能拒绝偿还消费金融贷款。如果消费者拒绝还款，可能面临不良信用记录，甚至可能被金融机构起诉。如果他们没有执行，他们甚至可能会被列入不诚信黑名单。所以，消费者要提高警惕。在贷款之前，他们必须先了解贷款金额、利息、还款方式、违约责任等基本义务，然后再做决定。金融消费一定要和自己的风险承受能力相适应。
对于教育贷现象，陈惠芳建议，首先要加强对金融机构的监管，强化金融机构对培训机构合作的审查义务，明确金融机构与培训机构合作的门槛；其次，对于培训贷款，要限制贷款的额度和期限。比如办理教育贷款的周期不能超过3个月学费；第三，加强对教育贷款资金的监管，如吸收存款、持有基金等。
但像学霸君事件中的“分期改贷”现象，消费者在签约前需要提高警惕，不要轻信“分期免息”、“不满意随时退款”等口头承诺。此外，整治隐形教育贷款现象，更需要相关部门加强监管，严厉打击侵害消费者权益的非法培训机构和第三方理财平台，为消费者营造更好的教育培训消费环境。
事实上，早在2018年，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《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》就明确要求，中小学生校外培训机构要严格执行国家有关财务和资产管理的规定，收费期限要与教学安排相协调，不得一次性收取跨度超过3个月的费用。2020年8月28日，中消协发布了2020年第三季度全国消协组织受理投诉分析，同时也建议消费者在选择教育培训机构时尽量选择短期支付方式，避免一次性大额投入。要仔细查看分期合同，防止贷款被分期更改。
对于邓秋、李彩桦等身陷“助学贷款”的家长，他们仍在等待后续处理结果。
(应受访者要求，邓秋、李彩桦、赵丽均为化名。)
专栏编辑:张武文字编辑:宋彦林标题来源:视觉中国图片编辑:朱颖
来源:作者:中国基金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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